第十四章 凤凰之主 下
苍梧从没见过凤主，应该说，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过可能见凤主的机会。玉惊箫从未与她说过凤主是怎样的一个人，苍梧的好奇心不重，凤栖梧虽然是凤主的，但凤主却从不轻易出现，久而久之，苍梧的潜意识里便将凤主这个人的存在淡化了又淡化。
但，今日一见，苍梧才明白，玉惊箫之所以不提凤主，是因为这个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朝她伸过来的手显得有些苍白，手背上有淡淡的青色筋脉，指尖圆滑，一看就知道是不事生产的贵人做派。苍梧定定地看了半晌，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皱了皱眉，苍梧默默后退了一步。
玉惊箫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下巴，不要命地挑衅：“凤主，苍梧从来不是你的。”
周身的杀气更重，苍梧不禁抖了抖，眼神却意外地沉静了下来。
十里坡上没有花木，只有成片成片的草地，正是秋末时节，枯草遍地。
来讨伐的众人面面相觑，心底却在暗自思量着这位凤栖梧从不露面的凤主。百多年前凤栖梧的开山凤主曾经是江湖中人的噩梦，那是个十足的妖孽，比之如今的玉惊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人的性情阴晴不定，任性妄为又徜徉恣肆，死在他手下的何止成百上千人。传说这位凤主天生一双琉璃紫眸，行事作风从不按常理出牌，当年为了得到栖风山，愣是将山下连江湖中人都忌惮三分的山贼给狠狠阴了一把，到如今栖风山下的山贼头头在继任大礼上依旧有一项传承已久的保留性节目，那就是务必要将凤栖梧骂个天昏地暗。凤栖梧头上魔教的帽子在他手上戴的稳稳当当，并且一戴就是百多年。
许是凤栖梧几十年来都鲜少插足江湖中事，偶尔出来个把也都是阁主之类的人物，九成九的江湖人已然忘记了凤栖梧是由凤主坐镇的教派，阁主不过是凤主的得力手下。
而眼前的这位凤主，冷不丁的就让人想到了那位开山凤主，那些真正腥风血雨的江湖岁月，那些真正刀口舔血的峥嵘战场。
不少在凤栖梧身边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场面一下子便滑稽了起来。身为讨伐一方的众人居然在中心留出了一大片的空挡，凤栖梧的几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好像被孤立出局一般。
苍梧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反应不及，有些错愕地瞪着那一圈诡异的空地。
未曾缓过神来，只听得刺啦一声，耳膜隐隐发疼。定睛一看，原本还在琉璃三人身前站着的凤主已然消失不见，动作快的让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这身形，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又是一道兵器碰撞的声响，苍梧甩了甩脑袋侧身一看，玉惊箫手执金剑飘零，剑花翻飞，她却只能看见几个残影。苍梧心下一惊，玉惊箫的身形她尚能看清一二，可凤主的身形晃在眼中，却生生只剩下了一片虚影。苍梧知道，在她看到那片虚影的时候，凤主的身形早已不知换过多少位置了。
可怕！这样深不可测的武功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把她带走。”凝神屏气之间，冰冷冷的声线再次传来。他竟是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中分神说话！
本能的戒备了一番，对面琉璃和青琅应了一声，提着兵器便冲了上来。苍梧一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黄泉上前一步，弯月戟一出，却连一招都没使出来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苍梧转头一看，赫然发现不仅是黄泉，连慕容遥都倒地不起。究竟是什么时候……没有武功的木冬青陡然间站在了黄泉身后，没有任何武器，仿佛遗世而独立。
木冬青！？
分神不得，琉璃和青琅已然欺身而近。
“阁主，请跟奴家回凤栖梧！”
苍梧抿了抿唇，眼角瞄到正与凤主颤斗的玉惊箫，手上弦丝一拉，沉着脸道：“玉惊箫会怎样？”
琉璃对她的动作惊愕不已，青琅握了握她的手，镇定地开口：“格杀。”
弦丝成网，苍梧摇了摇下唇道：“他不能死。”
青琅正下脸色，双刀在手一触即发，“没用的阁主，凤主出手，玉惊箫只有死路一条。”
苍梧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琉璃的脸色有些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玉惊箫对你做了什么？”
苍梧默了默，“什么都没做。”
“不可能！他从十年前就开始对你毛手毛脚的，看着你的眼神好像饿狼瞅见白兔一般！阁主，奴家早就奉劝过你，玉惊箫这个人最喜欢放长线钓大鱼，我堂堂天枢阁的阁主怎么能让他一个妖孽拐了去！玉惊箫那个人水性杨花，桃花债一堆一堆的，阁主你可千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战斗气氛顿时荡然无存，青琅难得正经万分的脸猛的跨了下来，满头黑线地转头道：“琉璃，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琉璃甩过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破口大骂道：“闭嘴！！”
青琅顺势就闭嘴了。
苍梧觉得他们身后那帮子讨伐大军实在像是摆设，忍不住问：“那些人是谁招来的？”琉璃一时没反应过来，青琅转头瞧了瞧，碍着琉璃要他闭嘴的吩咐，抬手指了指琉璃，又指了指自己。
苍梧郁闷了，“你们把这些看戏的人找来做什么？”
琉璃回神，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原本我们没想到凤主会出谷。”
苍梧了然，随即愈发的郁卒了，敢情这凤主还是翘家出来的。
铿！
剑身嘶鸣的响声蓦然传来，苍梧愣了一下，猛的转头一看，玉惊箫手中的金剑飘零赫然断成了两截，身上被伤了好几道口子，鲜红的颜色将一身月白的衣衫层林尽染。
心头咯噔一下，苍梧脚步一迈，眼前却出现了两道身影。
“让开！”
琉璃道：“不行！”
多说无益，苍梧手中的弦丝一勾，撤去半身的防御，细密的丝线有如毒蛇一般缠上两人。琉璃从未与她对打过，只堪堪坚持了三招便被伤了双手手腕，浑身散开一片的血花。青琅眼神一凛，动作却是愈发的小心。
琉璃并没有重伤，苍梧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她暂时失去了还击的能力。青琅只看过一眼就能确定，苍梧的弦铃姽婳又精进了不少。暗自苦笑一声，青琅险险躲过两道弦丝，身体曲折的好像断了一般，又在下一个瞬间扭身一闪。
就算是他和琉璃两人联手，也同样不是她的对手。
趴在血泊里的青琅喘了一口粗气，侧过脑袋看向直奔玉惊箫而去的苍梧，眼中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
木冬青蹲下身，替二人倒了伤药，又各自喂了一粒玉露丸，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
玉惊箫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努力止血，金剑飘零已经断了，断在凤主的金缕玉带上。他曾经听紫薇楼的鹰眼说过，那双手套是历代凤主的专用武器，据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玉惊箫嗤笑一声，他身上的伤口很多，金缕玉带的指缝间有锋利细碎的刀片，削铁如泥。鲜血透过千百道的小伤口渗了出来，让他眼前有些模糊。
自当上阁主以来，玉惊箫从未如此狼狈过。他恣意妄为的活着，却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他一直挂着笑意，却只是因为不知道除了笑容之外他还能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世人。
叛逃，是因为凤主要杀他。哈！玉惊箫心底笑了一声，都是鬼话！只要他离苍梧远一点，只要他乖乖听话不再招惹她，他就能好好的待在凤栖梧，好好的做他的一阁之主，好好的过他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日子。
玉惊箫定定地看着眼前傲然挺立的男子，心中又掠过纠缠了他五日的疑问。
为什么不逃？明知道打不过凤主，明知道会死，为什么不逃的远远的？他既然已经逃过一次了，为什么不可以再逃一次？
“玉惊箫！”由远及近的语调满满的都是慌乱，玉惊箫突然笑了笑，他看见凤主的眼中划过一道浓重的杀意。
苍梧一把扶起勉力站着的男子，入手一片湿粘。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苍梧决计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将玉惊箫伤成这样。
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苍梧蹙眉，手中的弦丝化过团团光线，紧紧缠在两人周身。
“没用的。”喟叹般地说了一句，苍梧手心冒着冷汗，强自镇定。
她的功夫顶多与玉惊箫不相上下，在这之前，连她自己都以为江湖上武功最高的就是玉惊箫了，可今日这一战，却彻彻底底地打破了她心中所想。山外青山楼外楼，她就好像是井底之蛙，只能看见头顶的一小片天空。
凤主欺身而近，动作优雅而又诡异，一双细致的银丝手套灵巧地在空中游走，但苍梧却十分清楚，他正在慢慢挑开弦丝的防御。
掌上内力一送，玉惊箫被推出好几米远，苍梧异常冷静，一手抽回弦丝，一手拉开。
凤主的手臂上被划开一道口子，有液体渗了出来，又立刻被红色的衣衫吸了进去。鼻尖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苍梧怔愣了片刻，竟觉得这香气也有些熟悉。
就在她稍稍走神的瞬间，凤主扯开弦丝的防御，一掌打在她的胸前。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苍梧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终究还是支持不住，单膝跪地。
凤主低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径自越过，一把拉起玉惊箫的领子，半拖半拽地走了几步，周身一片冰冷。
苍梧转头一望，好一阵天旋地转后猛的吓了一跳。
那里……是悬崖！
林州城外十里坡，东面就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层，若摔了下去铁定要粉身碎骨！
“不要！”苍梧晃了晃身子，脚下运气轻功，咽下喉头翻滚的腥甜，飞身一跃，一把抓住被凤主无情抛出去的玉惊箫。
“阁主！”
“苍梧！”
风过耳，呼啸不已。苍梧模糊了一双眼，隐约看见玉惊箫正朝她笑，这笑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他的胸口，分明插着一把匕首，刀片全数没入，他却依然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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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日一见，苍梧才明白，玉惊箫之所以不提凤主，是因为这个人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朝她伸过来的手显得有些苍白，手背上有淡淡的青色筋脉，指尖圆滑，一看就知道是不事生产的贵人做派。苍梧定定地看了半晌，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皱了皱眉，苍梧默默后退了一步。
玉惊箫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下巴，不要命地挑衅：“凤主，苍梧从来不是你的。”
周身的杀气更重，苍梧不禁抖了抖，眼神却意外地沉静了下来。
十里坡上没有花木，只有成片成片的草地，正是秋末时节，枯草遍地。
来讨伐的众人面面相觑，心底却在暗自思量着这位凤栖梧从不露面的凤主。百多年前凤栖梧的开山凤主曾经是江湖中人的噩梦，那是个十足的妖孽，比之如今的玉惊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人的性情阴晴不定，任性妄为又徜徉恣肆，死在他手下的何止成百上千人。传说这位凤主天生一双琉璃紫眸，行事作风从不按常理出牌，当年为了得到栖风山，愣是将山下连江湖中人都忌惮三分的山贼给狠狠阴了一把，到如今栖风山下的山贼头头在继任大礼上依旧有一项传承已久的保留性节目，那就是务必要将凤栖梧骂个天昏地暗。凤栖梧头上魔教的帽子在他手上戴的稳稳当当，并且一戴就是百多年。
许是凤栖梧几十年来都鲜少插足江湖中事，偶尔出来个把也都是阁主之类的人物，九成九的江湖人已然忘记了凤栖梧是由凤主坐镇的教派，阁主不过是凤主的得力手下。
而眼前的这位凤主，冷不丁的就让人想到了那位开山凤主，那些真正腥风血雨的江湖岁月，那些真正刀口舔血的峥嵘战场。
不少在凤栖梧身边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场面一下子便滑稽了起来。身为讨伐一方的众人居然在中心留出了一大片的空挡，凤栖梧的几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好像被孤立出局一般。
苍梧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反应不及，有些错愕地瞪着那一圈诡异的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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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兵器碰撞的声响，苍梧甩了甩脑袋侧身一看，玉惊箫手执金剑飘零，剑花翻飞，她却只能看见几个残影。苍梧心下一惊，玉惊箫的身形她尚能看清一二，可凤主的身形晃在眼中，却生生只剩下了一片虚影。苍梧知道，在她看到那片虚影的时候，凤主的身形早已不知换过多少位置了。
可怕！这样深不可测的武功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把她带走。”凝神屏气之间，冰冷冷的声线再次传来。他竟是在如此激烈的打斗中分神说话！
本能的戒备了一番，对面琉璃和青琅应了一声，提着兵器便冲了上来。苍梧一惊，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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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冬青！？
分神不得，琉璃和青琅已然欺身而近。
“阁主，请跟奴家回凤栖梧！”
苍梧抿了抿唇，眼角瞄到正与凤主颤斗的玉惊箫，手上弦丝一拉，沉着脸道：“玉惊箫会怎样？”
琉璃对她的动作惊愕不已，青琅握了握她的手，镇定地开口：“格杀。”
弦丝成网，苍梧摇了摇下唇道：“他不能死。”
青琅正下脸色，双刀在手一触即发，“没用的阁主，凤主出手，玉惊箫只有死路一条。”
苍梧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琉璃的脸色有些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玉惊箫对你做了什么？”
苍梧默了默，“什么都没做。”
“不可能！他从十年前就开始对你毛手毛脚的，看着你的眼神好像饿狼瞅见白兔一般！阁主，奴家早就奉劝过你，玉惊箫这个人最喜欢放长线钓大鱼，我堂堂天枢阁的阁主怎么能让他一个妖孽拐了去！玉惊箫那个人水性杨花，桃花债一堆一堆的，阁主你可千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战斗气氛顿时荡然无存，青琅难得正经万分的脸猛的跨了下来，满头黑线地转头道：“琉璃，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琉璃甩过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破口大骂道：“闭嘴！！”
青琅顺势就闭嘴了。
苍梧觉得他们身后那帮子讨伐大军实在像是摆设，忍不住问：“那些人是谁招来的？”琉璃一时没反应过来，青琅转头瞧了瞧，碍着琉璃要他闭嘴的吩咐，抬手指了指琉璃，又指了指自己。
苍梧郁闷了，“你们把这些看戏的人找来做什么？”
琉璃回神，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原本我们没想到凤主会出谷。”
苍梧了然，随即愈发的郁卒了，敢情这凤主还是翘家出来的。
铿！
剑身嘶鸣的响声蓦然传来，苍梧愣了一下，猛的转头一看，玉惊箫手中的金剑飘零赫然断成了两截，身上被伤了好几道口子，鲜红的颜色将一身月白的衣衫层林尽染。
心头咯噔一下，苍梧脚步一迈，眼前却出现了两道身影。
“让开！”
琉璃道：“不行！”
多说无益，苍梧手中的弦丝一勾，撤去半身的防御，细密的丝线有如毒蛇一般缠上两人。琉璃从未与她对打过，只堪堪坚持了三招便被伤了双手手腕，浑身散开一片的血花。青琅眼神一凛，动作却是愈发的小心。
琉璃并没有重伤，苍梧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让她暂时失去了还击的能力。青琅只看过一眼就能确定，苍梧的弦铃姽婳又精进了不少。暗自苦笑一声，青琅险险躲过两道弦丝，身体曲折的好像断了一般，又在下一个瞬间扭身一闪。
就算是他和琉璃两人联手，也同样不是她的对手。
趴在血泊里的青琅喘了一口粗气，侧过脑袋看向直奔玉惊箫而去的苍梧，眼中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
木冬青蹲下身，替二人倒了伤药，又各自喂了一粒玉露丸，脸上表情依旧淡淡的。
玉惊箫一手捂着胸前的伤口，努力止血，金剑飘零已经断了，断在凤主的金缕玉带上。他曾经听紫薇楼的鹰眼说过，那双手套是历代凤主的专用武器，据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玉惊箫嗤笑一声，他身上的伤口很多，金缕玉带的指缝间有锋利细碎的刀片，削铁如泥。鲜血透过千百道的小伤口渗了出来，让他眼前有些模糊。
自当上阁主以来，玉惊箫从未如此狼狈过。他恣意妄为的活着，却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他一直挂着笑意，却只是因为不知道除了笑容之外他还能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世人。
叛逃，是因为凤主要杀他。哈！玉惊箫心底笑了一声，都是鬼话！只要他离苍梧远一点，只要他乖乖听话不再招惹她，他就能好好的待在凤栖梧，好好的做他的一阁之主，好好的过他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的日子。
玉惊箫定定地看着眼前傲然挺立的男子，心中又掠过纠缠了他五日的疑问。
为什么不逃？明知道打不过凤主，明知道会死，为什么不逃的远远的？他既然已经逃过一次了，为什么不可以再逃一次？
“玉惊箫！”由远及近的语调满满的都是慌乱，玉惊箫突然笑了笑，他看见凤主的眼中划过一道浓重的杀意。
苍梧一把扶起勉力站着的男子，入手一片湿粘。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苍梧决计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将玉惊箫伤成这样。
警惕地后退了一步，苍梧蹙眉，手中的弦丝化过团团光线，紧紧缠在两人周身。
“没用的。”喟叹般地说了一句，苍梧手心冒着冷汗，强自镇定。
她的功夫顶多与玉惊箫不相上下，在这之前，连她自己都以为江湖上武功最高的就是玉惊箫了，可今日这一战，却彻彻底底地打破了她心中所想。山外青山楼外楼，她就好像是井底之蛙，只能看见头顶的一小片天空。
凤主欺身而近，动作优雅而又诡异，一双细致的银丝手套灵巧地在空中游走，但苍梧却十分清楚，他正在慢慢挑开弦丝的防御。
掌上内力一送，玉惊箫被推出好几米远，苍梧异常冷静，一手抽回弦丝，一手拉开。
凤主的手臂上被划开一道口子，有液体渗了出来，又立刻被红色的衣衫吸了进去。鼻尖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苍梧怔愣了片刻，竟觉得这香气也有些熟悉。
就在她稍稍走神的瞬间，凤主扯开弦丝的防御，一掌打在她的胸前。
噗！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苍梧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终究还是支持不住，单膝跪地。
凤主低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径自越过，一把拉起玉惊箫的领子，半拖半拽地走了几步，周身一片冰冷。
苍梧转头一望，好一阵天旋地转后猛的吓了一跳。
那里……是悬崖！
林州城外十里坡，东面就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断层，若摔了下去铁定要粉身碎骨！
“不要！”苍梧晃了晃身子，脚下运气轻功，咽下喉头翻滚的腥甜，飞身一跃，一把抓住被凤主无情抛出去的玉惊箫。
“阁主！”
“苍梧！”
风过耳，呼啸不已。苍梧模糊了一双眼，隐约看见玉惊箫正朝她笑，这笑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笑容。他的胸口，分明插着一把匕首，刀片全数没入，他却依然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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